宗萨仁波切:佛教不是禁欲主义

2015-02-05 藏传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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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限的逻辑

悉达多认为教法不易,是千真万确的。在这个被贪婪、骄傲和物质主义所驱动的世界里,即使只是教导爱、慈悲、利他等基本原则都非常困难了,更不用说空性的究竟实相。我们被短视的想法所困,被现实性所囿限。对我们而言,能够掌握而且即刻有用的东西,才值得我们投下时间和精力。以这种条件看来,佛陀所定义的空性似乎完全无用。我们可能会这么想——思索现象世界的无常及空性有什么益处?空性能带来什么利益?

以有限的理性,我们对什么是有道理的,什么是有意义的,有一套定论——而空性却超越了这个限制。这似乎是由于人的心智以一种不恰当的逻辑系统在运作,因此纵然同时有着无数其他逻辑系统可供使用,空性还是无法装进我们的脑袋。我们的操作是总以为这一刻之前有数千年的历史,而假如有人告诉我们整个人类进化就在啜一口咖啡的瞬间发生,我们就无法了解。同样的,当读到佛教经典上说地狱的一天等同于五百年,我们会想是这些宗教家试图恐吓我们顺服而已。然而,想象和你的挚爱共渡一周的假期——时间像弹指般就消逝了;而与流氓强奸犯一同关在牢里过一夜,就像度日如年。如此去感受,时间也许就不那么确定了。

有些人可能容许一点点未知进入我们的思维系统,给予神通、直觉、鬼魂、灵性伴侣一些空间,但是我们绝大部分依赖黑白分明、有科学基础的逻辑。有少数所谓的“天才”可能有勇气或技艺来超越习俗,而只要他们的观点不是太过分,还可能用艺术家之名得到认同,像达利(SAalvadorDali)等人。还有一些闻名的瑜珈士,他们故意逾越一点点,因而被尊为“神圣的狂人”。但若你真正超越了能被接受的范畴太远,如果你完全接纳空性,人们很可能认为你不正常、疯狂及不理性。

然而悉达多并非不理性,他只是明确地指出一般的、理性的思维是有限的。我们不能、或不愿超越我们自己的舒适区去了解。用昨日、今日、明日这种线性的概念来操作,比说“时间是相对的”来得实用的多。我们没有被设定成能这么想:我能不改变大小或形状而进入那牦牛角。我们不能破除大和小的概念;相反的,我们一直被世代传下来的安全而狭隘的观点所局限。然而,当这些观点被审视时,却都站不住脚。举例来说,这个世界如此依赖的线性时间观念,无法说明时间没有真正的起始也没有终止的事实。

我们用这种充其量只能说是不准确的理性,将事物度量或标示为真实存在的。在我们认证的过程中,功能、延续性及共识这三者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我们认为如果某个事物有功能——举例说,你的手似乎有拿着这本书的功能——那么它一定以一种恒常、究竟、有效的方式存在。一只手的照片就不能有相同的功能,所以我们知道它不是真正的手。类似的,如果某个东西似乎有个持续的品质——例如我们昨日见到一座山,而今天它还在那儿——我们确信它是“真的”,而且明天、后天还会在那儿。而当其它人确认他们也见到同样的东西时,我们就更加确信它们是真实存在的。

当然,我们并非随时随地都有意识地在推论、确认、标示事物的真实存在——这是在我真实存在的手中的一本真实存在的书——我们是在潜意识相信这世界确实存在之下来操作,而这影响了我们日常生活每一刻的思想及感受。只有在极少的状况下,当我们照镜子或看到海市蜃楼时,才认为有些东西只是表象而已。镜中并无血肉、海市蜃楼中并没有水。我们“知道”它们不是真的,它们没有本具存在的本质。这一类的理解,本来可以带我们更深入,但我们只停留在理性心智所允许的范畴而已。

因此当我们听到一个人不改变尺寸,就可容入牦牛角中时,我们没有太多选择——我们可以很“理性”,认为这根本不可能而驳斥它;或者我们引用某种对法术的神秘信仰或盲目崇拜而说,当然,密勒日巴是多么伟大的瑜珈行者,当然他能这么做,甚至还不只这些呢。这两种见解都是扭曲的,因为否认是一种低估,而盲信则是一种高估。

昨日之河流:接受部分逻辑

经由不停的思索,对于这些惯用的预测、理性化及贴标签,悉达多清晰地看到了它们的错误。当然,在某种程度上,这些习惯是行得通的——我们的世界似乎是根据这些习惯在运作。当我们人类谈到某个东西真正的确实存在时,会说它是确定、非想象、真实、可证明、不改变而且无条件的。当然,某些东西我们说它会改变。花苞开成一朵花,当它在改变时,我们仍然认为它是一朵真实存在的花。这种成长和改变,是我们对花之本性所具有的固定概念中的一部分。如果这变得恒常不变,我们反而会讶异。因此在这个观点上,我们对改变的预期是不变的。

一条河,水在流,永远在变,然而我们仍然称它为河流。如果一年之后我们再度到访,会认为它是同一条河。但它是如何相同的呢?如果我们单独挑出一个面向或特性,这相同性就不成立了。水不同了,地球在银河中转动的位置也不同了,树叶已落,新叶又长出来了——剩下的只是一个相似于我们上次见到的河流表象而已。以“表象”做为“真实”的基础是相当不可靠的。经由简单的分析,就能显示出我们一般对所谓真实的基础,都只是一些模糊的概况和假设。虽然悉达多也使用一般人定义“真实”时所用的字眼—非想象的、确定的、不改变的、无条件的——但他更精确地使用这些字眼,而非概括性的。在他的观点上,不改变必须意指在所有的方面都不改变,甚至经过彻底的分析后,仍然绝无例外。

我们一般人对真实的定义来自于不完整的分析,如果分析带来令人舒服的答案,如果它给了我们所想要的,我们就不再深入了。这真的是个三明治吗?这尝起来像三明治,因此我吃了。分析就停在此处。一个男孩在找寻伴侣,见到一个女孩,她看起来蛮漂亮的,于是他停止分析,就上前接触了。失望因而无法避免。悉达多的分析却持续深入,直到三明治和女孩都只是原子,甚至连原子都无法存在于他的分析中。终究什么都没找到,他于是免除了失望。

悉达多发现,要确定某个东西真实存在的唯一办法,就是证明它独立存在,而且不需诠释、不能造作或不会改变。对悉达多而言,我们日常生活上一切似乎能作用的机制,不论是身体的、情感的及概念的,都是由不稳固、不恒常的部分所聚合而成,因此它们随时都在改变。我们可以在惯常的世界中了解这个论点。举例来说,你可以说你在镜中反射的影像不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它需要依赖你站在镜子前面才行。如果它是独立地存在,那么你的脸不在镜前时,它也应该存在。类似地,事物要真实或独立地存在,就不能是被造作或被创造的,因为这要依赖制造者。

我们看着一个火圈,毫无疑问地能了解它是怎么制造出来的。我们能接受,只要所有的部分都一起正常运作,它就真的是一个火圈……至少在目前是。但是为什么对手里拿着的书或身体躺着的床,我们就不能这样想呢?它看起来像本书,其它人也视它为一本书,它的作用是一本书;但当你分析它时,也可以应用这个“在目前是”的原则。我们生命中的一切觉受都是“在目前是”。事物目前显现出存在,我们就是没有勇气或意志,如此地看待事物。加上由于我们没有以部分看待事物的智能,便将就地视它们为整体。如果孔雀身上的羽毛都被拔光了,它就不再令我们惊叹了。然而,我们并不热切地想降服于这种世界观。这就好像卷曲在床上做好梦,略微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却不想醒来一样。或者像是看到美丽的彩虹,怕它消失而不想走近一般。有醒来的勇气,并且加以检视,就是佛教徒所说的出离心。与一般的信仰相反,佛教的出离不是自我惩罚或禁欲主义。悉达多愿意、而且能够见到我们一切的存在,都只是标签附加在并不真实存在的现象上而已。经由此,他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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