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贤法师:虚云老和尚三下南洋对汉传佛教南下有何影响?

2016-04-12 汉传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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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云老和尚唯一彩色照片

虚云老和尚在重修鸡足山祝圣寺期间,曾以募化因缘三下南洋。在《虚云老和尚自述年谱》、《虚云老和尚法汇》等资料中可以看到虚老南洋弘法主要在马来西亚进行,其中槟城极乐寺是必到之所。这不是随机巧合,也非长老兀自天降,而是禅门师徒因缘的再续,更是近代汉传佛教在南洋社会落地生根、前赴后继的缩影与典范。

槟城极乐寺

前缘:妙莲长老槟城建寺 马六甲大乘法缘初开

南洋多华人,譬如在新加坡、马来西亚,华人占了总人口的七八成。华人在哪里生根,华人的文化、华人的信仰也就被带到哪里,大乘佛法也随之在南洋落地。

今天,极乐寺已经成为槟城的地标、马来西亚佛教的象征。20世纪初,虚云老和尚初见的极乐寺也已经开始具备影响。然而就在虚老足迹踏上马来西亚的十年前,当地没有极乐寺,虽有佛教,但情况并不如人意。极乐寺的诞生,须仰赖虚云老和尚在鼓山的得戒师、当时的涌泉寺方丈妙莲长老的开山之功。

读妙莲长老的传记与极乐寺建寺的相关碑刻、文记,便知长老开山之不易。而了解此前更早的历史,足以令人对其中苦辛认识更为深刻。

据史家考察,立碑于乾隆六十年(1795)的马六甲三宝山义塚《建造祀坛功德碑记》,是清代汉传佛教南下本土的最早证物。在清朝,马来亚的华人一度被朝廷视为化外之民,早期南下的僧人们一方面要冒着海禁与客死他乡的危险,一方面马六甲地区当时华人不多,出家人无寺庙可住只好栖居义冢,也可满足民众度死超生的需求。这种寄居义冢香火庙、赖香资为生的生活打破了僧人们丛林生活的传统,既不能有效促进佛教弘法的展开,也不利于出家人自身修行的继续。若无定慧,难免会随波逐流,而乡绅管理香火庙、以香资供养僧人的规制,又为僧人的生存增加了无数被动杂染、卷入尘俗乃至有损佛门形象的可能性。

这种情况迫使当地僧人与社会其他阶层产生改革佛教的生存制度的意愿。妙莲长老正是在这样的时机下初至槟城,并实际推动了当地佛教的转变。

清光绪十三年(1887年),妙莲长老因募化而到槟榔屿(即槟城)。此前,长老已在福建鼓山涌泉寺出家四十余载,继量公长老任寺院方丈,长年为修缮寺院、中兴涌泉四方奔走。因当时殷商巨富多远居南洋,故不远万里,南下募缘。

妙莲长老是最早到槟城弘法的闽南僧侣,所至之处,备受侨绅善信敬仰。乡绅邱天德、胡泰兴、林花鐕、周兴扬等人托请法师驻锡广福宫。广福宫又称观音亭,是当地一座糅合了华人佛教及诸多民间信仰的香火庙(又称公庙)。据《槟城鹤山极乐寺志》记载,妙莲长老到来后,乡绅们一改香资供养法师的旧制,而由法师自行流通香火,自负盈亏,责以每年二千余金的“宝烛傌”岁供。广福宫事实上得以自力更生、自行管理,僧人寄人篱下的身份开始转变。由此,鼓山僧人在槟城的驻锡正式开始。

落实了寺庙管理的自主权后,妙莲长老有感于当地侨风敦厚,遂改募缘之因为奉法南来之志。但广福宫庙居屿市,地狭人嚣,苟非动静一如之土,便生挂碍,而周围更无其他纯粹的汉传丛林,长老便剌履选胜,杖策寻幽,遂于亚逸意淡山中觅得今日极乐寺之址,又不辞辛苦,带领道友,从南洋170余市镇募得建寺善缘。《槟城鹤山极乐寺志·妙莲和尚传》记载了建寺过程:“先成大士殿于鹤山之下已,复分投募化大小百余埠。时适庶物丰亨,善缘辐辏,而极乐寺遂成,于是乎南洋乃有伽蓝矣。佐之者为得如、本忠、善庆诸禅师,为之外护则张公弼士、戴公喜云等六人也。”

极乐寺从光绪十七年(1891年)开始兴建,历时十四年,直到光绪三十年(1904年)才全部竣工。其落成标志着马六甲地区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汉传佛教伽蓝,是南洋佛教具有开拓性意义的转折点。

从鼓山到鹤山:虚云老和尚三顾极乐寺

极乐寺所在山址,形似飞鹤,故于建寺后得名“鹤山”。从鼓山到鹤山,妙莲长老所牵起的不仅是南闽与槟城的遥相呼应的法缘,也是汉土与海外华人间的文化纽带。

妙莲长老开山建寺得鼓山道友的大力佐助,极乐寺的继任住持亦是鼓山僧人,当时所立的《极乐寺僧规》也明确规定:“本寺渊缘鼓山,则凡任鼓山方丈者,即遥为兼任本寺住持。至现居本寺之职事人数、僧众俱系由鼓山分发而来。”乃至今日,极乐寺与闽南佛教界的关联依然密切。

1905年,极乐寺落成一年。此前,妙老北上京师,得光绪帝御赐《龙藏》、紫袈裟及“钦命方丈”、“奉旨回山”等銮驾,亦蒙光绪帝御书“大雄宝殿”及慈禧太后御书“海天佛地”之匾额归寺。

这两块匾额亦有来历。1900年“八国联军”攻占北京,慈禧太后西逃,举国震动。远在槟城的妙莲老和尚得知此信,紧急募集白银一万多两,充作军饷。1905年,朝廷为奖掖老和尚爱国之心,颁旨召其进京,赏赐银牌一面,并赐御书“大雄宝殿”与“海天佛地”。这两块匾额至今仍悬挂在极乐寺中。当时虽值清廷飘摇之际,然而极乐寺得赐《龙藏》与御书匾额,平添了不凡的气派,对于当地华人也起到了鼓舞民心、重系纽带的积极影响。

慈禧太后手书“海天佛地”

从妙莲长老带领鼓山僧人在东南亚各地筹款的筚路蓝缕,到极乐寺奠定“敕赐极乐禅寺”的地位,十年磨法剑,已经为南洋佛教带来新气象。自此以后,宝刹庄严,引渡无数众生。虚云老和尚与极乐寺、南洋结下殊胜法缘,正是在这伽蓝初辉、南北相照的背景下得以成就。

虚老20岁时在鼓山依妙莲长老圆受具戒,得法名古岩,又名演彻,字德清。待及南下槟屿,已是66岁的老人。

自同治末年虚老离鼓山参访四方,师徒二人数十年不通音讯。1905年,妙莲长老正欲从极乐寺返回宁德龟山修寺,得知虚老行程,特地延迟北上,在极乐寺等候,急盼相见。当时,虚老先在缅甸太平寺讲《阿弥陀经》,恐妙老急于回国,在仰光匆匆游历后,便搭船前往槟城。谁知因遭无端检查疾疫,差点枉死在木寇山。虚老《自述年谱》载:

“高居士送上船,并电槟榔屿极乐寺接船。船到埠,因船中有病疫死者,悬旗“打限”,即要船上人在远处山上受检验也。千余人上山,上无遮盖,一任日晒夜雨。每日发米一小碗、萝卜二,自煮食。医生来每日看二次。七日人去一半,十日人都去尽,独留予一人。心焦急,病日加重,益形凄苦,渐不能进食。至十八日,医来,令移一净屋,无人居,心喜之。有一老人巡视,问之为泉州人。伊叹曰:‘此房是病人将死者乃令住之,以为剖腹之备。’予说明往极乐寺,老人动念曰:‘我取药与你吃。’煎来神浀茶一碗,吃了两天,略好。老人告予曰:‘医生来,听我在外面咳声,你即起,振作精神。拿药与你,你不要吃。’医生来,果如言,但以药开水,迫令食,无奈强食之。医去,老人来问药事。予曰:‘已吃矣。’老人惊曰:‘难活了,明天即来生。我给点药你吃。望佛祖佑你。’

次早老人来看,我坐地上,睁眼不见人。老人抱予起,满地是血。老人又拿药来吃下,急为予换衣洗净地,叹曰;‘别人吃了昨天的药水,不等断气就开刀了。你不该死,佛有灵也。九点钟,医生来,我作咳声,你装神气些。’时至医来,见我指一指,笑笑而去。问老人,曰:‘他笑你不该死耳。’予告以:‘高居士送我些钱,请你帮忙送点钱给医生,放我出去。’即取四十元给老人,二十元以谢照顾之意。老人曰:‘我不要你的钱,今天医生是红毛人,不可以说。明日是吉冷人,可以讲。’是晚,老人来说:‘已与番人讲好,送二十四元,明天可以放行。’听之心安,谢老人。

次早医来,看毕,唤船过海。老人扶予上船,雇小车送到广福宫。客堂见形容怪状,坐二句钟,无人过问,不禁悲感交集。喜不死于异域人之手,而悲知客僧之不知职责也。最后一老者出,即觉空首座。予称“弟子某甲”顶礼,拜下已不能起。老者扶起,坐。曰:‘高居士已来电二十多日,不知消息,老和尚与大众都急。你怎么弄成这样?’此时老少聚满一堂,百般现成,一室生春矣。”

妙老和尚赶至,曰:‘天天望你消息,怕你遭险。我欲回闽修龟山,听说你来,故在此候。’予曰:‘弟子罪过。’叙述一番经历,老人及大众惊喜,合掌念佛,同回极乐寺。老人令服药,予曰:‘既已到家,妄念顿歇,将息数日,便好了。’后老人见予每静坐数日,诫曰:‘南洋天气炎热,与内地不同,久坐恐戕色身。’予不觉也。老人曰:‘你在此讲一部《法华经》结结缘,我即回国。你俟经毕,勿先回滇,来鼓山一转,我有事与汝说也。’送老人上船后,开讲,归依者数百人。马六甲埠诸护法请到青云亭讲《药师经》,旋到吉隆坡。叶佛佑、黄云帆居士等请至灵山寺讲《楞伽经》。在各埠讲经毕,前后归依者万余人。”

这段经历乃是虚老一生“十难四十八奇”之一。若不了解历史的前后情形,恐怕只是惊叹于虚老之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又怎知背后南洋佛教发展的这一段关键时缘?

《虚云和尚法汇》记载:“鼓山自明代以来,临济、曹洞并传,妙莲老和尚,即以临济而接曹洞法脉者也。莲老以两宗正脉付之老人,由临济至虚老人是四十三代,由曹洞至虚老人是四十七代。”

从1904年极乐寺建成到1905年师徒数十年阔别后的短暂一晤,再到虚老此后在极乐寺、青云亭及马六甲各埠的讲经已然掀起了民众听法学法的热潮,两位长老给马来亚民众带来了一个大乘正法道场,带来了汉传佛教禅门两宗法脉的落地,也带来了皈命佛教、回归传统信仰的无限希望。

难怪妙莲长老在请回《龙藏》后不久、退任极乐寺方丈之时,荐本忠禅师以自代,曾慨叹“南洋佛法将必大兴,惟非戒行坚定,能忍能行者,未足与其事”。南洋佛法之兴,从虚老讲经之盛况,已见端倪!

虚老二顾南洋,亦是由妙莲长老的因缘。

1906年,虚老前往北京请藏经。次年正月,运经出京南下,至厦门,忽然接到妙莲长老在龟山圆寂的电文。虚老兼程赶赴鼓山,为老人筹善后事。建灵塔、传幽冥戒。至四月初十,安奉老人灵骨,官绅士庶来山,络绎于道。灵骨入塔时,天坪祭斋百桌,大众诵经,上供毕,念变食真言时,忽一阵旋风,将诸祭品,旋于空中,灵龛顶一道霞光,直贯塔顶,众皆赞叹。(以上见《虚云老和尚见闻事略》)。老人灵骨一半入塔,一半启运至极乐寺供养。

《虚老自述年谱》载:

“当奉迎藏经与妙老人骨灰南行至槟榔屿时,观音亭及大众迎者数千人。当诵经毕,念变食真言时,又忽起旋风,将万花吹散。灵龛顶涌白光,直透二里外之塔顶。此二事予亲手所作,耳所闻,目所见者也。佛云“密行难思议”,论老人平生修持事,予所未知,亦未主行于禅净,惟以修建寺院,接众结缘为务。末后因缘,有斯奇特。予自从披剃后,流荡四方,久未侍奉,且数十年不通音讯,有负师恩。然最后因缘,为其料理龛塔,分光舍利。忆其屡嘱诸事,又似有前知者。难以愚测,略叙事实,俟证将来。”

密行难思议,法缘亦不可思议。虚云老和尚是妙莲长老一生行持功行的见证人,极乐寺更是老人晚年弘法辟土及这段法脉胜缘的特别见证者。虚老在《鼓山塔铭》中如是回顾妙莲长老之行迹:

稽首莲长老,郁郁涌泉中。主持石鼓南山刹,慨然焕发一枝红。飞锡槟榔鹤山顶,创辟极乐法王宫。赴阙九重纶音降,两奉龙藏护法功。永永如是不辞劳,闽海南洋记行纵。妙契密用如如意,随缘堪作道场隆。对机施法妙,信手屈词锋。继席导生毕,解脱去从容。奉供浮图里,华严香远秾。敛寂虽无语,谷响音自洪。生死阿谁说,浩气贯长虹。铭此告来者,临风听晚钟。

供养事毕后,虚老在观音亭讲《心经》后,又至泰国弘法,在泰国过年。期间遭遇一位对鸡足山祝圣寺颇有好感的英国领事供养善款,亦是奇缘。

次年,虚老由泰国转回槟屿,此是老人三顾极乐寺。《自述年谱》记录:

“春,予在洞里胶厂,偕善庆和尚到雪兰峨观音阁,此道场系庆老自建者。旋至怡保大小霹雳各处参观,后转往极乐寺,讲《起信论》、《行愿品》。所经各埠,信心归依者甚众,都在忙闹酬应中过日。在极乐寺讲经毕,即闭方便关,暂停讲,及不会客。在寺过年。”

次年,虚老从槟榔屿出发,经缅甸转回云南。在缅期间,高万邦居士在仰光请得玉佛一尊供奉祝圣寺。但因路途遥远、辎重过多,暂供于观音亭。

直到1916年,虚老才再赴南洋,迎回玉佛。期间,虚老亲至掌达、蛮绵、窝散、腊散诸地观风,再到仰光拜大金塔,访高居士,并在龙华寺讲经。后来,虚老坐船前往新加坡。但船到观音亭附近时,遭遇官员拦截,以“革命党”之名被扣留十多个小时,期间被反缚拳打,晒太阳,并不与饮食,不准大小解。直至虚老皈依弟子洪盛祥董老板到捕房出资保释,才获释放。此后前往洪盛祥商号,留住过年,料理运玉佛事。因缘不足,终未能至新加坡。

禅师一定九日声震暹罗 遇厄惟系众生古佛加被

虚云老和尚在南洋,除了因讲经而摄受数万民众皈依,更以一次入定因缘,轰动泰国。

虚老在泰国住龙泉寺,先开讲《地藏经》,数日后续讲《普门品》,听者有数百人。一日讲经间歇,虚老跏趺而坐,一时入定,忘记讲经。一定九日,轰动暹罗。据《自述年谱》云:

“自国王大臣,以至男女善信,咸来罗拜。出定后,讲经毕,国王请至宫中诵经,百般供养,肃诚归依,官绅士庶归依者数千人。”

泰国虽传承上座部佛教传统,然真得道人,无论三乘,以自心生发德行,自然能感摄人心,度化群生。而佛国胜地全民上下护法重教之风范,亦令闻者无比感怀。然而,也因为入定缘故,虚老遭遇了人生又一次险厄。虚老自述云:

“此次定后,足生麻痹,始只行动有碍,后则全身如枯木,不能执箸,食要人喂。护法聘中西医诊治,针灸服药,俱无效。甚至口不能言,目不能见。群医束手,惟身心泠然,并无痛苦,一切事皆放下,独有一事放不下。因有汇票缝在衣领,无人知者,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万一化身时,一火烧去,则藏经不能到,鸡山殿阁不能修建。这笔因果,如何能负?思深泪下,默祈迦叶尊者加被。

时有昔日终南同住之妙圆师,见予下泪,口微动,即近凑耳倾听。嘱其取茶,祷迦叶。服下,心内清凉,即入梦,见一老僧如迦叶状,坐予身边,以右手摩我头曰:‘比丘,衣钵诫勿离身。汝不须忧,以衣钵作枕,就好了。’听毕,即取衣钵作枕,回头已不见尊者。通身汗下,当下悦乐不能说。予稍能言,令妙师到华陀前求方药,只木栉、夜明砂二味,服后目能视,口能言。再求一方,只赤小豆一味,以豆煮粥充饮食,不准吃杂物。吃二天,头略能动。再求仍是赤小豆,从此以豆为食,大小便通,秽如黑漆,渐渐知痛痒,能起能行。先后二十余日矣。谢大众劳心费力,妙圆师日夜护持,尤可感也!礼谢华陀,愿以后建伽蓝殿,必设师位,屡卜筶杯,皆如意。”

有后人推测虚老定后遇厄的原因可能是泰国天气炎热,久定戕身,亦如此前妙莲长老在极乐寺之劝诫。然而虚老并未在意,乃至全身麻痹、群医束手之时,依然身心泠然,并无痛苦,万事放下,独恐建寺善款被人误烧,而对大众落下因果,竟思深泪下,默祷加被,终感得道友相知、古佛相应,化险为夷。长老凛然向死、不吝身命,唯存赤诚护法、系念众生之一片悲心,感人至深。龙泉九日,虚老高深的禅定修为与内证智慧令大众无不服命;而定后遭病之际,老人以至诚清净之悲心,感得默应,更是直触人心的慈悲说法、无声行禅。正如妙莲长老生前开示所言:

身不入俗,则功行无成,心不离俗,则尘障滋甚。若计较心胜,苦事即来,向佛心专,烦恼自息。

暹罗之行已在妙莲长老圆寂之后,然而两位老人心行相契,密行难思,纵然数十年不通音讯,又何妨师徒真心相应,道风相承?故禅门法脉之相传历来由心相印,大乘佛法之弘扬从来历事行化。虚老在南洋所遇吉凶种种,无不在说明这个道理。

灯传古佛家声远 宗演上乘世泽长

虚云老和尚在南洋,踏妙莲长老开山建寺之足迹,将大乘佛法传讲至马六甲诸埠,对汉传佛教在南洋的落地起到了实质性的推动作用。南洋民众因为有了极乐寺,告别了无正法道场之苦;因为听闻了佛经,开启了皈依三宝、亲近三宝、听闻正法、依教奉行的正命之路;因为见证了禅和大德的大乘风范,接纳了禅门直指人心的传统。

今天,极乐寺内步步可见的楹联、石刻无不在提示着禅门宗风与中华文化在这里的传承。譬如,寺中有楹联“惩劝悉婆心,看来菩萨低眉金刚努目;色空皆妙境,悟到木樨香处梅子熟时”,不仅使事用典禅意浓郁,而且书法精美,有欧体的底子。上联巧妙地组合了菩萨低眉和金刚怒目两组看似矛盾的佛菩萨示现,告诫世人无论低眉还是怒目都是大菩萨的慈悲心肠。下联则化用了晦堂禅师以木樨香味点化黄庭坚和马祖禅师以“梅子熟也”譬喻法常禅师已然证悟的两则禅门公案,指引世人五声分别心,管他色、空,色不异空,空不异色,都是妙境,关键是证悟。木樨香与梅子熟恰好处在春秋两季,令远在南洋的华人联想起故国江南的绝佳风物,将大乘禅法的智慧与乡关何处的情怀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

金刚怒目联

寺中凉亭之下、佛像之后还藏有康有为所题“勿忘故国”石刻。康南海在清末力主学碑,汉魏北朝碑刻,但能到手,无所不摹。书法功底了得,加之人格高蹈,学问渊深,自然独树一帜,筋骨劲朗。“勿忘故国”的题刻,蕴含着他被百日维新失败后遭到清廷通缉,有家难归,有国难回的深深乡愁。更令人感慨的是,慈禧太后与康有为,这两位昔日政敌的书法竟同时收藏在同一片佛国净土中。这是否暗示着,共同的家国命运之下,再深的仇恨与敌对终将要化解和消融于悠久的文化血脉与无尽的历史长河之中?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如此的相遇,或许只有在佛陀的注视下才能历久而相安吧!

康有为“勿忘故国”石刻

虚老在送妙莲长老灵骨入极乐寺祖塔时曾有拈香法语云:

“法身无出没,悲愿示行藏。恭维白云堂上,因寂光师祖,涌泉发秀,极乐启祥。仙鹤山头悬慧日,六道无常悟真常。裔孙古岩,自滇池远道还乡,拖带千山泥水,历览几处炎凉。清风满袖,冷月如霜。罗太虚以作供,即法界以为觞。伏愿出那伽定,来飨来尝,佑我后人,枝叶流芳。咄!灯传古佛家声远,宗演上乘世泽长。”

从闽越到马六甲,从鼓山到鹤山,从筚路蓝缕到弘范一方,以极乐寺为滥觞,汉传佛教在南洋,代代有贤圣,宗风自传扬。虚老在南洋的行迹,不仅是老人一生中的奇与难,也是近现代汉传佛教的传承者在面临自身发展与时代变迁的种种挑战时,依然愿自法界,不舍慈悲,勇于开辟法土,开启众生心地光明的真实写照。

“灯传古佛家声远,宗演上乘世泽长”,对于远在南洋的汉传佛教拓荒人与守土者而言,大乘的佛法始终牵绕着未改的乡情,为代代南洋民众带去心灵的慰藉,指引生命的故土。这正是千山远隔犹难忘,踏遍万水总是他。

原标题:虚云老和尚在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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